美妈基地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寒露动秋风 > 11、【雾非雾】(小剧场)
    电瓶车赶鸭似的挨挨挤挤,汽车喇叭尖锐刺耳,公交车到站播报前赴后继,懒洋洋的城市灯光里看不见星光,车与人的河流边上散发着孜然和椒盐的芳香——多么忙碌的城市啊!

    我心里明白,在这个忙碌的城市,像我这样整天浑浑厄厄无所事事,已与梦游症患者无多大区别。即使我和她在一起聊天,也总会时不时地闪过某种奇特的感觉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做梦而已。虽然我在大睁双眼,在说话,可是我知道,我身上的某一部分仍然在沉睡——它竟然没有被这座喧闹的城市唤醒。

    睡吧!也许只有这样,才符合“隐士”的标准。

    她有一帮好朋友,一伙声名显赫的男男女女——他们可都是文化艺术界的精英啊!她常常没有争得我同意就把那一伙人带到这里来,整个屋子立刻变得乱哄哄的,搞得我甚至无处可藏。

    可笑!我为什么要将自己藏起来呢?追根溯源,我们可能是由完全不同的某种动物进化而来的。他们永远欢蹦乱跳,即使一句最无聊的句子经过大师们的金口复述之后,也会令一群人狂笑不止,以至于滚在地上半天起不来。我十分担心他们会怀疑到我对艺术的欣赏能力,甚至我的iq是否健全,只好识相地远远躲开,把自己锁进黑暗的小屋,如此这般享受着阿甘似的单纯的愉快和绝对的孤独。除此之外,我还时不时地写一些杂乱无章的长短句,让它们心不在焉地陪着我浅吟低唱

    “我看见石桥边的柳树缕住了回忆之梳

    一群乌棚船的剪影满载着河塘的月色

    爷爷的二胡在北风里嘶哑

    外婆的蓝印花布啊

    怎能不让我想起那白墙黑瓦下班驳的花窗

    我两眼迷蒙执拗地眺望

    眺望着一头跛驴驮了时间

    朝圣般地向那绿色的原野疾跑……”

    当她收拾房间,看到了我写在草稿纸上的那类似由远古人类用枯树枝或烂草根拼凑起来的符号时,毫不犹豫地送给我两个字无聊!

    真的很无聊。在这无聊的时刻,我突然灵感大发,我明白了自己本不属于高楼林立的城市,我只有将自己融入一片片苍茫静谧的山野时才能感到了内心的愉悦与满足。

    我坐上了一列开往仙湖的火车,为什么去仙湖,不清楚,也许,只因为它叫“仙湖”吧。

    由东向西一连几天几夜疾驰……待我走下车来,心中满是惊喜我终于远离了我日夜煎蚀的那座城市。脚下已是全新的泥土,是一望无边的原野或山岭叠嶂的景象。总之,我到站了,落在更真实的泥土上——终于能在自家的野地里撒野狂奔了。

    山风呼啸着从我耳畔掠过,齐人高的野草伸出嫩叶轻抚我的双颊,娇俏的红的、紫的、蓝的、黄的野花轻吻我的脚掌,我微微眯起眼睛向远方眺望,越过云雾缭绕的层峦叠嶂,才发觉女人和她所在的那座城市已被我真切地抛却在了远方……

    为了我心中的“仙湖”,我不后悔选择离开,迎着日光下的粼粼波光,我一步步向它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