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限灵机,真正散漫山野的清逸之士,啸傲烟霞的硕儒才人,未必擅长此道,如若陛下在科举之外另开设‘博学鸿识科’,由各地官吏推举当地不喜应科举的名士大儒应科,朝廷公车相迎,给足礼数,一经考校合格立授清贵之职,想来大儒也是人,文人还尤其爱面子,不应举,也不过是怕落榜丢了丑,如今朝廷爱重,多半要欣喜应召的,而陛下,也就免了遗珠之憾了,这般可好?”
“博学鸿识科……”萧玦眼中喜色越发浓郁,盯着这个看似其貌不扬,论政谈文时却神采飞扬熠熠生辉至夺人眼目的书生,仔细想了想,点头道“此言审虑周详,朕会在朝会上与诸臣商议。”
看了看天色,他站起,很自然的轻轻拍了拍秦长歌的肩,道“天鼓时分了,朕要回宫上朝,你与朕一起进宫吧,下朝后朕还有些事,想与你谈讲--莫要推辞,你要风骨,朕也是要面子的。”
斜眼看看自己的肩,最后一句令秦长歌一笑,做出勉强不言的模样,自随了皇帝出去。
走过窗前时,萧玦目光掠过那死老鼠,皱眉笑道“你就是给这个东西逼出来的?你怎么和……女人似的怕老鼠?”
他语声那一顿,再起音时有一种轻微的萧瑟,却立即转了话题,“对了,你怎么会在帐幔后?”
讪讪一笑,秦长歌早有准备,“听说王爷书房里有绝版的先韶时期丹霞子的《古言》三卷,王爷极其珍爱,向不外借观阅,但草民那个……垂涎已久,好容易请托了打扫书房的小厮,溜进来想看上几眼,便是沾点上古先贤的清逸之气也是好的,谁知道遍寻不着,又看见王爷这里藏书多,不知不觉抓起一本就看进去了,王爷和陛下进来时,草民吓了一跳,躲闪不及,只得藏进了帐幔里,冲撞之罪,请陛下恕过。”
“《古言》是琛的宝贝,如何会大剌剌放在书房显眼处?”萧玦一笑,“窃书不为偷,朕多少也知道几分你们这些文人的毛病,既不是有心窥探,也便罢了。”
他说罢不再多问,当先而行,修长的背影在朦胧的天色里轮廓清晰,秦长歌微微有些感叹,这几年萧玦无论如何改变,也许脾性喜怒不定,也许时有古怪之状,也许因为身居九重之高而不得不谋局阴私,但从本质里,他似乎还留存了几分当年那个明朗坦荡,从不入人以私的少年影子,要知道,换成别的皇帝,躲帐幔后偷听皇帝王爷密谈,内容又涉及朝政大事,非得脑袋掉地不可。
此时侍卫们已经备了车驾等候,还有位中年男子在人前守候,看服色是禁卫统领,见萧玦带了个陌生人出来,都啪的跪下施礼,又抬头看看秦长歌,微微有些戒备,萧玦却不理会,跨上玉辔金彀的御辇,道“回宫。”
此时萧琛亦赶了来,他神情疲倦,披一袭白裘抱着手炉走近,萧玦不待他到近前,已掀帘挥手示意,道“你还病着,仔细冒了风,回去吧回去吧,”又指指秦长歌正要说话,秦长歌已抢先一步道“时辰不早,陛下请先登辇,容草民和王爷告别,也好相谢王爷照拂之恩。”
萧玦点头,自进了车驾,秦长歌迎上去施礼,萧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她,半晌轻声道“先生可谓得偿所愿了?榻底风景可好?”
微微一笑,秦长歌顾左右而言他,“赵王府钟灵毓秀,格局开阔,道路繁森,别有洞天,无心在此十数日,已是大开眼界,这都是托王爷之福啊。”
“好说,”萧琛微笑,“敢情先生进府求为食客是假,欲览敝府陋景是真----可喜欢?”
“王府贵邸,岂是无心这等身份可肆意评论?”秦长歌笑得婉娈,并不接招,“您言重了。”
“重与不重,彼此心知,”萧琛微微一咳,“我这浅滩微池,难容先生蛟龙飞凤之姿,先生大才,既已得觐天颜,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将来荣盛之时,莫忘回来看看小王。”
一笑应下,秦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