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风说到做到，一有空就去屋后整地，虽然潦草了些，不过好歹是完成了。
买了白术、桔梗这些适合在冬季种的药材来，两兄妹就开始干活了。
姜雨眠虽然扛不起笨重的锄头，不过跑跑腿还是很勤快的。
只用了一两个时辰，所有药苗就都栽种完了。
两兄妹站在土地前看着焕然一新的土壤，姜玉风自豪地拍了拍手上的泥。
“哥哥，”姜雨眠抬头看着兄长，疑惑地问道“它们到了春天真的会长高吗？”
姜玉风信誓旦旦，“当然了。”
见兄长这么胸有成竹，姜雨眠也放心了，就连睡觉时也梦见自己收了一大篓子蹦跳着去老师的药铺。
姜玉风见她心心念念都是后屋的药苗，便给她买了好几撂医书，可姜雨眠连书页都没翻开过。
过了快有十日，姜雨眠再去瞧药苗时，就瞧见了一片已经蔫坏了的苗子。
心里拔凉拔凉的她专门去问了薛佩。
“可覆草保暖了？”
姜雨眠歪着脑袋想了想，认真地摇摇头。
“可施肥壅了？”
姜雨眠又摇摇头。
薛佩叹了口气，看着眼眶红红的学生，“换个法子吧。”
姜雨眠美梦破碎，失望极了，心情郁结。姜玉风心里过意不去，便道“哥哥去打听了，那师傅说快入春时栽连翘，最好养活，等再过一段时间哥哥就去移苗回来，一定能栽活的。”
这次失败，姜玉风专门去请教了不少农户，也攒了不少经验。
姜雨眠吃了一口饭，狠狠嚼了嚼。经过这件事她明白了，靠人不如靠己。
姜玉风以为她是因为在行医的路上受挫而难过，只有薛佩知道，这丫头是因为失去赚银子的机会而闷闷不乐。
“我见你在这府中也没什么事，上午上完学不若就随我去铺子里，最近收药材缺人手，也不累，辨辨成色就行。我让德文按时辰给你记工钱。”德文是薛佩的丈夫，一个憨厚老实的药铺掌柜。
工钱？！姜雨眠惊喜得瞪大双眼，“我去！”
见她兴奋的样子，薛佩低头笑笑，“不过这事你还得去问问世子和你家兄长，他俩同意了我才能带你出府。”
姜雨眠当即就跳起来，“我这就去找世子哥哥。”
她欢快地跑出门，薛佩在后头叮嘱，“慢些跑。”
话音完，门外已经没有人了。
……
临近年关，祐王府小小的世子爷倒是忙得脚不沾地。除了自家庄上的账目，替谢长羽打理的水运物资也要清算。
天微亮就出门，至午时才归。
顾浔靠在椅背上，看老师给自己布置的文章。
门被叩响，他以为又是庄上的事，渐渐敛了眉心，“进来。”
门一开，就钻进来一个红彤彤的小福娃。
“世子哥哥！”
顾浔眉心散开，抿唇笑着朝她招手，“上完课了？”
姜雨眠笑嘻嘻地道“上完啦，我来找你说件事。”
顾浔看了看她被冷风吹得通红的脸，警惕地问道“又有什么鬼主意？”
姜雨眠心虚地吐了吐舌头，“老师说想带我去她家的铺子里认认药材。”
顾浔大手一挥，“去吧。”
“每天都去！”姜雨眠欢喜地扬声，看到顾浔脸色变了变，又小声地问道“可以吗？”
顾浔皱皱眉头，在这祐王府中他尚且可以护她周全，若是去了外头。那可就说不定了。
“那里人多事杂的，真就那么想去？”
“嗯！”姜雨眠点点头，眼巴巴地望着他。
渴望的眼神就像林间小鹿，让人不好拒绝。顾浔想了想，反正她在府中无事，闲时顶多读两本杂书，女红也不爱学。还不若去药堂里学门手艺，哪怕会识药材也是好的，总不至于大些被人说女子无才。
“这事我做不了你的主，你若真想去就去问你哥哥，他若同意了，你就去。”
问兄长？那还不简单。
姜雨眠咧嘴笑了起来，掉了的新牙虽然已经长好，下颚又掉了两颗，看起来有些滑稽。
“回去我就跟哥哥说！”
顾浔笑笑，又问道“前日让你背的新赋可会了？”
姜雨眠的脸色立即变得慌张，“我，老师还在等我呢，我还得回去继续读书。”
那篇词赋冗长又生涩，她读起来甚是拗口。
“不是又已经上完了吗？”顾浔问。
“没呢！”姜雨眠说着，已经跑向门处了。
顾浔看着她慌里慌张的背影，低低笑骂了声，“骗人精。”
晚些时，姜雨眠郑重地向兄长说了想去药铺学习的事，姜玉风立即答应。
“外头不比祐王府，你可得多留两个心眼，别什么都给别人。”
上回顾浔得了一个稀奇的夜明珠，转手就送给姜雨眠了，她爱不释手，睡觉也常抱着。在祐王府后门玩耍时认识了一个名叫莲儿的新朋友，两人性格相像，也很合得来，莲儿想借这珠子照一个晚上，姜雨眠心眼大便借了，从那天后，她就再没见过莲儿。
为这事她还大哭了一场，大家都以为她是丢了夜明珠伤心，其实她是为着自己识人不淑而愤懑。
吃过亏，自然就长了心眼，姜雨眠听话地点点头。
“学习要认真，做事要勤快，切勿偷懒。”姜玉风正着脸色，妹妹爱打懒，这点他是深有体会。
“知道啦！”姜雨眠低着头应声，还特地去将哥哥之前给自己买的医书典籍翻出来翻看。
姜玉风很是欣慰，也忍不住感叹，兴趣果真是最好的老师。
不过如个厕的时间回来，就瞧见方才还认真极了的小姑娘已经靠着炕上的枕头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