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王这个人，本来是谁的面子都不给的，但他想着叶雨潇，犹豫了一下，还是给了顾衡这个面子，停住了手。
他停手，欧阳晟却不打算饶过他，夺过顾清颜手中的长鞭，又要冲上去。
欧阳晟明明是个很冷静的人，这会儿却这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过也是，任凭哪个男人看到自家女人被别人轻薄了，又怎能不失去理智？
顾衡让顾元朗去拦住欧阳晟，劝他道“正事要紧。”
的确，正事要紧，看着满地的尸体，滚落的人头，怎么着也得向恒王要个说法。
欧阳晟终于收起鞭子，丢回给顾清颜。
顾衡打量了恒王一番，道“恒王，你是皇子，为何北征去而复返，我无权过问，我只想问问你，为何要突然杀掉这些手无寸铁的无辜县民？”
“无辜？”恒王露出诧异的表情来，“本王刚进城门，董礼开便向本王求助，称城中有乱民生事。希望本王以予镇压。难道这些人并没有闹事，还是董礼开欺骗本王？”
旁边有他的副将接话“若非闹事，怎会有上万人聚集在这里，而且他们刚才叫嚣着要抓住宁惠夫人，末将听见了。”
“他们还要抓宁惠夫人？那就更该杀了。”恒王说得很平静，好像杀了这些人就跟割掉地里的白菜没有什么两样。
叶雨潇看着他的样子，听着他的话，觉得欧阳晨之前说的太对了，这样一个暴戾成性，不把人命当回事的人，怎么可能怜悯这些疫民？亏她之前还以为他有几分良心。
叶雨潇对他厌恶至极，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顾衡还要再问恒王，欧阳晨却拉住了他“伯父，这件事自有皇上去过问，轮不到我们在这里跟他饶舌。”
说的也是，他杀的是皇上的子民，皇上自然会过问。他们就算在这里质问恒王，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他的秉性他们太了解了。
这时候，恒王主动问叶雨萧道“这些贱民为何闹事？是否因为他们不服管教，不愿将尸体投进焚化炉？”
叶雨潇点了点头。
“这么点小事，让本王来帮你办成。”恒王说着，冲他的副将一挥手，“宁惠夫人刚才的话听见了吗？把所有的尸体都投进焚化炉，一个也不能剩。”
“不是所有的尸体！”叶云霄忙道，“而是所有因为感染瘟疫而去世的人的尸体。”
恒王不甚在意，再次冲副将挥手“照宁惠夫人的意思办。”
副将马上领兵去了。
以恒王的行动力，叶雨潇毫不怀疑他能够圆满地帮她达成目标。她很不愿意让恒王来帮她这个忙，但就目前看来，这的确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虽然她也可以回京城去请圣旨，但是一去一回要耽误很多天的时间，在这时间里，瘟疫有可能第二次爆发，她不敢冒险。
恒王含笑看向她，问道“宁惠夫人，不知凉桐县的瘟疫可有清除干净？”
叶雨潇总觉得今天的恒王怪怪的，她瞥了他一眼，照实答道“没有，还有染病者没有治好。”
恒王听了她这话，竟是把手一拍“那真是太好了。”
太好了？她就觉得今天的恒王很怪异，他讲这话就更让人觉得奇怪了。叶雨潇不禁眉头一皱。
恒王又去抓握她的手“宁惠夫人，本王有一件事想要请你帮忙，可否借一步说话？”
欧阳晨抑制了半天的火气，又冒上来了，冲上去啪地一声打掉了恒王的手“王爷，你说话就说话，何必动手动脚。”
恒王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道“想必本王杀掉颍川侯的个把侍卫，他是不会因为这个跟本王翻脸的。”
欧阳晟点了点头，道“你可以先试试杀不杀得了我。”
恒王闻言真要挥剑，叶雨潇忙道“王爷，您要请我帮什么忙，不如就在这里说，何必为了一个侍卫耽误正事呢。”
她知道欧阳晟不怕恒王，可是恒王是带着兵来的，如果真打起来，他们会吃亏。
“行，本王今儿就给宁慧夫人这个面子，不跟你计较。”恒王转向叶雨潇，道，“本王听说，宁惠夫人早已找到了防范瘟疫传染的方法？”
“是的。”叶雨潇回答道，“没想到，王爷行军在外，消息也能如此灵通。”
“那是，本王一直都很关注宁惠夫人。”恒王道，“不知夫人是否愿意随同本王一起北上，共建收复前朝失地的大业？”
跟着他一起去北征？叶雨潇吓了一跳“我又不会打仗，让我去做什么？”
顾衡等人也是吃了一惊，但没有急着开口，他们都想听听恒王接下来怎么说。
“你不需要会打仗。”恒王道，“你只需要待在本王身边就好。”
叶雨潇自认为还算了解恒王，他此时看起来举动轻薄，言语也轻薄，但她绝对相信恒王要她随军，不是贪图她的美色，想要找个女人陪，肯定另有目的。
她试探着问道“难道是因为王爷的军队里也出现了瘟疫？”如果是这样，那她真的得跟着走一趟了。
恒王目光微闪，似乎犹豫了一下，但紧接着却点了点头“宁惠夫人真是料事如神。上次本王率军经过凉桐县，随后几天发现军队中居然出现了疫情，症状和凉桐县的羊毛瘟一模一样。”
军队中出现瘟疫，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顾衡吃了一惊“王爷此话当真？”
恒王道“若非如此，本王怎会折返回来？难道不怕皇上降罪？”
这倒也是。大事当前，顾衡只能逼着自己忘掉刚才恒王轻薄叶雨潇的举动，对叶雨潇道“潇潇，瘟疫凶险，蔓延极快。既然军中出现了瘟疫，你赶紧跟着恒王去一趟吧，不然整个军队都有可能全军覆没。”
顾衡担心欧阳晟阻拦，向他看去，然而欧阳晟却丝毫没有反对的意思，只是道“军队人数众多，一旦感染瘟疫，死伤者甚众，宁惠夫人一个人去，怎么忙得过来？不如我们同去，把先前教出来的大夫都带上，一定能派上用场。”
顾衡点头“你说的极是。”他说完，又对恒王道“王爷有所不知，我外甥女已经教出了一批会医治羊毛瘟的大夫，有了他们，军队的疫情一定能以最快的速度得到控制。”
董毅也知道军队染上瘟疫是什么样的结果，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已经命人去准备医疗物资了。
恒王见他们都很配合，十分满意“既然如此，那现在马上就动身吧。多耽误一时，本王的军队就危险一分。”
众人点头，各自去忙碌。
很快，他们便收拾好行李，带上医疗物资，准备跟随恒王的军队，北上救人。
就在这时候，薛芳苓忽然把叶雨潇拽到了一旁，小声地道“夫人，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了？”叶雨潇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