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瑕和杨严震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那心怀鬼胎的一家三口，发现三个人的面部表情都十分紧张，像是在故意隐瞒着什么。两人即刻转身，一起朝着发出异响的猪圈走去。
吴瑕率先推开了低矮的木门，跨进了那充满异味的逼仄空间。四五头肥硕的肉猪或躺或站，此起彼伏地发出一阵阵“呼噜噜”的低哼。
碍于被顶棚遮住了光线，院子里的灯光没法覆盖整个猪圈，但吴瑕还是隐约看到了一个有别肉猪的怪异物体，正一动不动地蜷缩在最里端的角落里。他立即摸出手电，拧开了开关，朝那团东西照了过去……
视线所及的那一刹，吴瑕突然倒抽了一口凉气，接着迅速放下手电，转身挡住了身后杨严震，示意他们先退出去说话。
多年的默契让杨严震一言不发，直接遵照了吴瑕的意思，转身又出了猪圈。等吴瑕一出来，就见方舟正踉跄着抱起了摄像机，也准备朝这边走来。
“别过来！”吴瑕出声喝止了他，“把摄像机先关了吧。”
方舟一愣，转瞬像是明白了些什么，又听吴瑕对于小婉说：“小婉，你再去一趟里屋，拿一些女人穿的衣服过来，内衣、外衣都要。”
“难道说……”于小婉刹那秒懂，脸上的神情又惊又怒，深吸了一口气后，才折回里屋，去找衣服。
“杨叔，阿洋应该是找到了。”吴瑕一语落定，立即展开规划，“麻烦你先把方舟送去医院，这里由我来摆平，4.11案不能再等，我一定要把她带回黄江作证。”
杨严震答了一个“行”，接着又道：“那我们先分头行动，你这里要有什么情况，马上给我来电话。”说罢，他也不管方舟愿不愿意，替他扛起了怀里的摄像机，又扶着他就朝院子外走去。
“吴科！你要注意安全啊！”方舟艰难地扭过脖子，提醒吴瑕道。
时值春季四月天，早晚依然凉风刺骨。
于小婉很快抱出了一堆衣服，小跑到了猪圈门外，她有些难以置信，又有些出离愤怒，扭头看了看吴瑕，等待着他的下一步指示。
“你进去帮里面的那个女人穿好衣服。”吴瑕把手电交给了于小婉。
那可怕的猜想得到了印证，于小婉满是愤慨的目光陡然扫向了张家的三口人，大声质问道：“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你们怎么可以把她当成畜牲一样，就这么关在猪圈里？！”
刘翠英第一个予以回怼：“那就是一个不要脸的烂货！庞家收了咱家的钱，结果送来的是一个不会生娃的次品！腿脚又不好，活也干不了，活着还不如一头母猪！”
“快去吧，用不着和他们浪费时间。”吴瑕又交待了一句，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那思想畸形的一家三口，自顾自摸出录音笔，看了看进度，又在笔记本上添了几笔。
“无知！”
于小婉狠狠地撂下了一句，转而推开木门，走进了那奇臭无比的猪圈。在最里端的角落里，她看到了一个几乎不像人的女人，她浑身一丝不挂、骨瘦嶙峋，骇人的肋骨仿佛就快撑破那一身腊黄的皮肤，干瘪的乳房像已流失了底下的脂肪，无力地耷拉在胸前。
于小婉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惊呼，再一细看，就见那个女人顶着一头像是被揪秃了的杂乱头发，右手握着一个已经馊了的窝头，周身蚊蝇环绕，样子惨不可言。
兴许是太瘦太虚弱，女人的脖子像是快要架不住自己的头颅了，只得把它支在膝盖上，喉咙里不断发出“咯咯”的异响。
于小婉屏着呼吸，绕过跟前的几头猪，走到了那个身形奇瘦的女人身旁，一摸她手里的窝头，发现已经硬得像是一块石头。于小婉立马意识到女人可能是被噎住了，赶忙将她抱了起来，双手绕过对方的腹部，以掌握拳，朝着肚脐上方猛力一冲，又连续重复十几个回合，直到女人“哇”的一声，把喉咙的异物给喷吐了出来。
“庞雨洋？你是不是庞雨洋？”于小婉连忙问道。
女人体重之轻，轻到就像抱着一个孩子一样，她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回身看向陌生的于小婉，眼睛里突然满是恐惧，战栗着蹲下身，又缩回了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