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甫琰笑笑，“既然你不满我上次的处罚，这次你便自己去，省得又来埋汰我。”
姜玉风冷笑一声，“谁不知道大妹妹是您的掌上明珠，莫说寻她算账了，我这兄长怕是连她的院门都进不去。”
姜甫琰不耐地皱皱眉，“既是丫鬟做的，你找丫鬟便是，随你处置。”
姜玉风压下眼细细想了想，这孟秋孟冬仗着主子没少做坏事，除了她俩也算是给姜雨柔一个下马威。
“行了，这点小事也来找我，没事就早点回去歇着吧。”姜甫琰站起身准备离开。
“小事……”姜玉风眼底微凉，“在父亲心中，我和阿眠当真没有一点分量？”
姜甫琰脚步一滞，听见儿子悲凉的语气，不禁放软声调，“你是我的第一个孩子，在我心里分量比任何一个人都要重。我和你说过，只要你搬出那个小院子，你就是这座府上最高贵的人，你想要的父亲都会给你。”
姜玉风抬起眼，赤红着看他，“阿眠呢？”
“供她吃住，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了。”姜甫琰蓦地冷下脸，面色凶狠。
八年前，他亲自捉奸，八个月身孕的妻子竟然和自己的侍从睡在一张床褥下。这是他一生的耻辱，她肚子里的那个野种更是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这段历史。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姜玉风攥紧拳头，全身颤栗。他记忆里温柔又善良的母亲，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违背纲常的事。
母亲生下阿眠后，身体太过虚弱，不到半年就去了。仅半月，父亲就续了弦。
姜玉风仰起头，努力逼回翻涌上来的泪。
……
姜雨眠醒来时，房间里已经透满阳光，全是温暖的气息。
“阿眠？”姜玉风端着粥菜进屋来，轻声喊道。
“哥哥！”姜雨眠扯起一抹笑，干裂的嘴唇被撕扯地有些疼意。
“还冷不冷？”姜玉风伸手去探她的额头。
姜雨眠摇摇头，眼巴巴地盯着粥食瞧。
姜玉风抿唇笑笑，捏了捏她的脸颊，宠溺地笑道“小馋猫。”说完便端起来慢慢喂她。
姜雨眠着实是饿了，吃得有些急。
“姜玉风！”门外传来一道尖锐的女声，生生划破屋里的恬然。
两人不约而同地蹙眉。
姜雨柔踏进屋子，满脸怒气。
“你凭什么打孟秋孟冬？”两个丫鬟被打得躺在床上下不来，方才管事的来找她，说要把孟秋孟冬打发了！
姜玉风冷笑一声，手上依然盛了粥递到妹妹嘴边，“她俩做错了事就该罚。”
看到这幕兄妹情深，姜雨柔心中更加不忿起来。
“打狗还要看主子，你有什么资格随便处置我的人！”姜雨柔拔高声音，咄咄逼人。
姜玉风丝毫不为所动，轻轻笑了一声，“资格？自古至今都是尊嫡贬庶，若论身份，谁到底更有资格？”姜玉风凉飕飕地看了一眼，令人不寒而栗，“这事我问过父亲，他说，随我处置。”
庶女一直是姜雨柔心中过不去的坎，她咬紧牙，将怒气转向床榻上的姜雨眠。
她冲上前扬手想要打掉姜玉风手上的粥食，姜玉风伸手钳住，往一个方向一拧，姜雨柔就疼得大叫。
“滚！”姜玉风将她甩到一旁，“以后别来这院子，我是动不了你，可你身边那些走狗，我不介意亲手一个一个给你赶走。”
“你！”姜雨柔气得跺脚，“咱们走着瞧！”
姜雨柔走时怒气更盛，屋门被她踹得险些落下。
“别管她，以后跟着哥哥上学，咱们不在这府里受气。等哥哥能脱离姜家，就带你搬出去。”姜玉风也负了气，眉梢染着怒意。
“哥哥，”姜雨眠搭上姜玉风的手，眼角微弯，“你还是笑起来好看些。”
姜玉风蓦地笑开，眼眶却是红了红。
姜玉风跟学堂告了假，直到姜雨眠没事了才继续上学。早上姜雨眠也随着出府，在国子监外的小凉铺里等姜玉风散学后一同回去。
……
祐王府
“世子爷，郭先生托人来说，他女儿犯了恶疾，这两日恐怕是不能上王府来给您教学了。”安来朝正在窗边逗鸟的顾浔说道。
“嗯。”顾浔应了声，“别家的鹦鹉都是叽叽喳喳吵个不停，这只怎么跟个傻鸟似的。”顾浔嫌弃地看着这只昨日新买的鹦鹉。
“鸟通灵性，又认主，世子爷多与它说说话兴许就能回应您了。”安来道。
顾浔摇摇头，轻轻骂了声，“笨鸟，这沉闷的性子跟隔壁那小丫头一样。”
“诶？”顾浔想起这么一号人来，便问道“她那奶娘回府了？好几日没见动静。”
安来抬起眸，“奶娘倒是没回，“前日奴才瞧见姜家赶了两个丫鬟出府，半死不活的，听说是给阿眠小姐下毒，让姜大少爷赶走的。”
“下毒？”顾浔转过身，眉头紧蹙。
安来忙道“奴才特地去问了姜大少爷，说是中的曼兰叶，施过针解了毒便无碍了。”
顾浔眉间渐松，“这姜家后院，倒是比皇宫更可怕些。”
安来阻止，“世子爷可少说些这种话吧，小心又被人拿捏住把柄。”上回在国子监，世子爷说了句皇宫似监牢的话，就被二皇子揪住不放，两人闹了一架，世子爷还被助教打了板子，自认丢了面子，那国子监也不去了。
顾浔脸色黯了黯，没理他这茬话，“府中既待不得，那丫头又去了何处？”
“国子监外的小茶铺。”
“这么热的天，让一小丫头待茶铺里？”顾浔吃惊地拔高声，“怎么不送到祐王府来？”
“许是怕麻烦您吧。”安来这么说着，心里却是暗暗道也不知那日是谁冷着脸不悦地说那是最后一次的。
顾浔讥笑，“要真是怕麻烦我，他们就该一次都别找上来。这上都城谁不知道，我这寡居世子最是好心。”
安来抿住唇憋笑。
顾浔正正脸色，“得得得，去把那小丫头接来吧，别吵我就行。”顾浔说完转身继续逗鸟。
“是。”安来应声，转身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