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浔这几日也是忙得脚不沾地,打点水运,说通商铺,谢长羽不便出面,便全部推给了他。
皇帝多疑,忌惮谢家财力,谢家家主谢辛便辞了官位,举家迁到衡州,以表忠心。谢长羽要想在上都做买卖,自是不容外人有半分知晓。
顾浔虽然还没及冠,但在谈判上,他还没输过谁。
送走谢长羽,顾浔终于可以待在家里好好歇一歇。
“世子哥哥!”清脆的声音伴着愉快的小碎步,顾浔眼睛都不用抬就知道是谁。
“世子哥哥,这是哥哥昨日给我买的小蜻蜓,送你。”姜雨眠举着一把木制的竹蜻蜓,扬着笑意。
顾浔接过拿在手中把玩,模样小巧,竹柄纤细,翅膀微斜,不知有什么趣头。
“世子。”落了好几步的姜玉风姗姗来迟。
顾浔点点头,转而朝姜雨眠问道“这个怎么玩?”
“这个啊,”姜雨眠兴致冲冲地指点,“你双手握住竹柄……”
门处的姜玉风轻轻叹了口气,他这妹妹,是不是有点见异思迁?
“大少爷不用等了,先行吧。”安来见屋里的两人玩得正乐,便善解人意地对被冷落的姜玉风说道。
“给您添麻烦了。”姜玉风依旧是淡淡的语气,随着安来往外走。
两人渐渐走远,屋里的姜雨眠忽然朝门边看了眼,空的?
“哥哥呢?”她喃喃着问道。
“早走了。”顾浔随意瞥了眼,其实他是看见姜玉风离开的,当时却不想让姜雨眠发现。莫名的,他总想跟姜玉风争哥哥这个角色,好像姜雨眠更依赖他,他就会越开心。
“啊。”姜雨眠有点内疚,她刚刚好像把哥哥冷落了。
“咱们去院子里飞。”顾浔起身,姜雨眠便暂时将自家兄长抛在一边,开心地跟在顾浔身后。
“世子哥哥飞高点!”姜雨眠将手扩在嘴边,蹦跳着喊道。
顾浔擦擦额上的汗,转着手心里的竹蜻蜓,费力往上一抛。
“哇!”随着惊呼声,那蜻蜓稳稳当当地越飞越高,穿过院子,越到房檐上。
“啪。”它跌撞下来,落到高高的房瓦上。
姜雨眠使劲踮起脚,也瞧不见它的身影。
瞥见她有些责怪的眼神,顾浔急忙甩锅,“不是你让飞高点的嘛,这够高了吧。”
姜雨眠不说话,撅着嘴,抬头看着高高的房檐。
“小兴子!”顾浔冲屋里喊了声。
“哎!”小兴子急忙跑出来,“奴才在!”
顾浔指指房顶上的竹蜻蜓,“快去把它取下来,不然某些人又要哭鼻子了。”
“我没有哭!”姜雨眠力证自己没有哭鼻子,跑到顾浔前面仰起头睁大眼睛给他瞧,她眼里没起泪花!
顾浔好笑地捏了捏她圆鼓鼓的脸,好像一只小青蛙。
小兴子已经搬来梯子,搭着往上爬,廊上的下人忙过来为他扶着。
“世子爷,”安来领着一人走过来,“郭先生来了。”
“世子。”
他后头那人留着长胡,一身深袍,袖口讲究地往上翻折。
“先生。”顾浔敛了笑,恭敬地回礼。
“先生请。”安来站开身,请郭仕入屋。
郭仕倒是好奇地瞧了瞧顾浔身边的小姑娘,姜雨眠怕生地往后站了站。
郭仕礼貌地笑笑,随着安来进屋。
“我要读书了,你先跟着小兴子玩,别乱跑啊。”顾浔嘱咐好,将她带到廊上。
“好。”姜雨眠点点头,抱住一旁的柱子,仰头看着正在勾竹蜻蜓的小兴子。
顾浔弯唇笑笑,放心地回屋。
小小只的姜雨眠,引得一旁的下人多看了几眼。
“阿眠小姐,”离她最近的是一个穿着墨绿衣衫的丫鬟,大圆脸,单眼皮,笑起来时只留下浅浅的一条缝,“厨房今日煮了绿豆汤,待会儿奴婢给您盛一碗来。”
“谢谢。”姜雨眠面生,声音微弱。
“我也有个妹子,跟您差不多年纪,那丫头可皮了,天不怕地不怕,每天一下学就满山野地跑,经常挨阿爹骂,就是不长记性,”那丫鬟笑着说道,又望了眼远处,一声叹息,“嗐,还挺想妞妞的。”
姜雨眠接不上话,便低头看自己的脚尖。
“阿青,”上头的小兴子喊道“我要下来了,你可要扶好。”
“哎哎哎,是是是。”阿青连声应答,急忙挺直腰背扶握梯子。
姜雨眠抬起头,对着她眨眨眼,“阿青?”
“诶!”阿青扭头,“阿眠小姐叫我?”
姜雨眠上前两步,仔细瞧她的模样,阿青见她的模样认真,“扑”地笑出声来。
“阿眠小姐瞧着奴婢作甚?”
“你长得也不像龙啊。”姜雨眠疑惑地皱起眉。
“她长得哪里像龙,分明就是一只大老鼠。”从木梯上下来的小兴子笑嘻嘻地接话。
“去去去,瞎说什么话。”阿青木着脸赶小兴子,转而笑着对姜雨眠道“奴婢是甲辰年生的,属龙!”
“真的吗?”姜雨眠惊讶地抬起头。
“是啊,阿娘还说生下我的时候刚好是辰时,龙时哩!”阿青有些得意。
姜雨眠仰头看着她,只觉光芒万丈。
“瞧您一头的汗,走走走,咱们去小厨房吃绿豆汤,冰镇着可好吃了。”阿青牵起她的手往廊的另一边走。
“好啊。”姜雨眠跟着她的步子,和她的距离一下就拉近了。
“哎等等我啊!”小兴子刚放好木梯,一转身就不见人。
“你自己玩去吧,别老跟着我。”前头传来阿青的大嗓门。
“谁跟着你啦!”小兴子加紧步子跟上,世子爷可是将阿眠小姐交给他带,要是磕着碰着他恐怕又要回马厩了。
“跟屁虫!”阿青听着步子声,低低笑出声。
姜雨眠疑惑地抬起头,为什么听见小兴子跟在身后,阿青好像更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