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占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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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雨眠醒来时屋中寂静地可怕,她睁着朦胧的睡眼找了一圈也没找着一个人。

    陌生的屋子,只有自己,被抛弃的失落感强烈地袭来,小丫头想着想着就委屈地红了眼眶。

    肩上的薄被滑落,姜雨眠低头看了看,心里莫名升起一阵奇怪的暖意,眼眶的红意也慢慢散去。

    她缓缓站起身,就瞧见不远处的榻上躺着一个人。姜雨眠走近瞧了瞧。

    阳光进了屋,就落在他的脸上,脸上被晒起红意,额间也出了汗。顾浔不适地蹙起眉头。

    姜雨眠蹲下身,拿起一旁的蒲扇,举到顾浔的脸上,为他挡住阳光。

    一片阴影落下,顾浔紧蹙着的眉头也慢慢松开。

    睡着的他卸下所有面具,柔和地让人忍不住靠近。姜雨眠往近瞧了瞧。

    方庭饱满,鼻梁挺立,浅丹色的唇微微启开,阳光下脸上的细小绒毛清晰可见,略白的肤色透着红晕,“无双世子”倒也不是徒有虚名。

    姜雨眠看得仔细,瞧见他的眼睫尾处稍往上翘,添了几丝俏皮,引得她心思一动,便伸出手想要去抚,就在恰好要碰上时,顾浔蓦地睁开了眼睛。

    姜雨眠愣住,回神后极快地收回手,心虚地看着他。

    顾浔脸色微红,咳了一声正色道“看就罢了,怎么还动起手来?”

    阴影投下时顾浔就醒了,只是他贪恋这抹阴凉,便继续闭着眼装睡。

    姜雨眠委屈地扁扁嘴,这不没碰上嘛。

    顾浔看了看她手中的蒲扇,放柔声调,“以后不许做这么偷偷摸摸的事了,你是在占我便宜你知不知道。”

    姜雨眠羞愧地看着自己的脚尖,疯狂点头认错,他话里的意思她却是似懂非懂。

    顾浔欣慰地笑笑,很满意地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姜雨眠走后,顾浔无意瞥见闲搁在软塌上的蒲扇,伸手拿在手中把玩,瞧着瞧着就低低笑起来,“小丫头。”

    原来被人在乎这件事,会这么快乐啊……

    晚间,姜雨眠疑惑地向自家兄长问道“哥哥,占便宜是什么意思啊?”

    姜玉风一顿,脸色霎时凝重起来,“谁占你便宜了?”

    “世子哥哥……”

    姜雨眠话还没说完,姜玉风就起身去找木棍。

    “哥哥哥哥,是世子哥哥说我要占他便宜。”姜雨眠追在他身后说道。

    姜玉风心里松了口气,急出了一身汗。

    “所以哥哥,占便宜究竟是什么意思啊?我明明只是想摸一摸世子哥哥的睫毛。”

    姜玉风知道小孩心思单纯,便趁此给她解释,还教给她“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

    “若是有男子想要牵你的手,你就告诉哥哥,我去掀了他房子,打得他半身不遂。”姜玉风说到后面咬紧牙。

    “可是,若是哥哥要牵我的手怎么办?”姜雨眠疑惑地问道。

    姜玉风笑出声,“我是你亲哥。”

    “那安公公呢?”安公公那么慈祥,她不想让他被哥哥掀了房子。

    姜玉风想了想,道“安公公是长辈,你还小,牵牵手无碍的,等你长到哥哥这么大,哥哥和安公公都不会牵你的手了。”

    姜雨眠抿抿嘴,继续问道“那世子哥哥呢?”

    “不行。”姜玉风冷了脸。

    “他救过我的命啊。”姜雨眠不解地抬头。

    “他的恩情哥哥来还,男女授受不亲,你们得保持距离。”姜玉风莫名觉得自己太过提防顾浔,有恩将仇报的嫌疑,便补充道“不过世子是正人君子,不会对你出格的事的。”末了又强调一句,“手还是不能牵的。”

    姜雨眠乖巧地点点头,心里却有些丧气,只觉得自己离世子哥哥的距离又远了些。

    晚上刮起大风,风声响动,姜雨眠清晰地听到石瓦被吹掉在地上的声响。而后电闪雷鸣,一场大雨倾盆而下。她捂住耳朵,身子却是害怕地颤抖。

    天方晓时,姜雨眠才沉沉地睡去。

    夏日的雨后带着洗涤一切的新鲜感,空气清爽,天色明亮。

    顾浔幼时的好友谢长羽随父回京,邀他今日去青龙潭游湖,正巧早晨的天气不热不凉,顾浔便应了。

    顾浔让安来备马车时姜雨眠听着了,便疑惑地问道“为何叫青龙潭?那潭水里有青龙吗?”

    这两日姜雨眠的问题比往常多了许多,顾浔知道她是渐渐开朗起来,便有问必答。

    “是啊,有只大青龙,身长三十二尺,能飞天能潜水,最爱在夏日暴雨后出现在湖面。”

    临出门的安来听见小主子说的话,轻轻笑了笑,世子爷说的话倒是比以前多了。

    简单的两句话,姜雨眠却是听入迷,眼神中浮现出向往的神情。

    “我还没见过青龙呢。”姜雨眠叹气,这话里的意思,够明显了吧?

    顾浔绷住嘴角,挑挑眉。

    “那你真是太惨了,我都见过十几回了。”顾浔假意听不出她话中之话,说完还转身去了窗前和那不会说话的鹦鹉对话,“你这傻鸟,怎么这么傻呢。”

    姜雨眠提起步子走过去,纠结地想了想,轻轻扯顾浔的袖子,抬起一张满是期望的脸,“世子哥哥,我也想看龙。”

    顾浔为难地蹙起眉,“可是我那个朋友,很认生。”

    话音刚落,他就清晰地瞧见姜雨眠眼里的光瞬时暗了下去,顾浔心里有些过不去。

    姜雨眠松开他的衣袖,垂下脸,瓮声瓮气地说道“没事,我突然也不是很想去了。”

    顾浔张张嘴,却是一句话都没说。

    屋里静下来,两人站在窗边一动不动。

    “世子爷,马车备好了。”安来站在门处说道。

    “嗯。”顾浔应了一声,便抬步走了。

    姜雨眠失落极了。

    “阿眠小姐。”安来喊道。

    “啊?”姜雨眠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走吧。”安来笑道。

    “世子哥哥不让我去。”姜雨眠掩住自己脸上的失落。

    安来了然地笑笑,“那是世子爷逗您呢,方才他还让我准备些您爱吃的点心,船上的可没家里的好吃。”

    姜雨眠惊讶地张大嘴,仿佛忽地升到云端,欣喜若狂。

    “走吧。”安来说第二遍,脸上仍是带着笑。

    “哎!”姜雨眠欢喜地小跑上前,随他一起出府。

    顾浔瞧见跟在安来身后步子轻快的小丫头,轻轻笑了笑。

    姜雨眠走近,他便朝她伸出手,“上车。”

    姜雨眠刚要将手搭上去,忽然又像碰到火似的缩回来。

    “怎么?”顾浔蹙眉,她还在生刚刚的气?

    姜雨眠小心翼翼地回道“哥哥说,‘男女授受不亲’。”说完她求救地看向安来。

    顾浔顿时一口气梗在心间,他尴尬地收回风中的手。

    安来宠辱不惊地将阿眠小姐送上马车,一脸平淡地守在顾浔身边。

    顾浔一句话也没说,转身上了马车,冷凛的脸色还是暴露他心中的耿耿于怀。

    直到帘子放下,安来和马车夫相视一眼,两人同时默默笑起来。

    世子爷吃瘪,难得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