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秋灵疑惑回应。
“没什么。”
这酒楼里来者多，客人却少。那店家许是因为三桌席面，又或许是因为“永宁侯府”，那饭菜上的极快。
叶清宛瞅着了，不由感慨，不愧是天子脚下的酒楼，这菜色也是色香味俱全呀。
一人趁着小二上菜的功夫随眼一瞄，见到了叶清宛，便推门跨步进来，“宛宛？”
“温少爷安好。”秋灵忙从桌上起身施礼。有了外人，秋灵自是不能在与主子同桌而食。
温晁带着一身寒气，与桌边坐下，盯着一桌菜肴，忍不住就要食指大动。
叶清宛却因秋灵的被迫离桌而微微有些不开心，“表哥，这么大的雪你不好好在家待着，出来乱跑什么？”
温晁哪里知道女孩子的弯弯绕绕，老实的回道“办年货啊。”
经过温晁这一提醒，叶清宛才想起已是十一月了，的确离过年不远了。她朝温晁身后看看，除了个小厮什么人都没有，而那小厮也两手空空。哪里有大包小包办年货的样子？不免怀疑温晁骗她。
“东西呢？不会一上午什么都没买吧？”
温晁面色古怪的看着她，道“你真当这官宦府上办年货是跟小门小户一样的？什么都买一大堆屯着？”
“不然呢？”
看着她天真的神情不似做假，温晁苦笑的摇了摇头。
其实这也怨不得叶清宛，在叶府那几年她还太小，没人让她接触这些琐事。后来便是上山待了五年，过着隐居的生活。
待到再次下山的第一个新年，是在金义山庄过的。她在山庄身为客，更是不能接触到这些东西了。
温晁开口解释道“我们是到自家的铺子里预定了货物，到时自会有人送上府里的。”
“侯府有很多铺子？”
温晁不知她这个很多指的是多少，本着谦逊的态度道“也不是很多，有些年货铺子里没有的，便会到别家预定。有时还会专门从各地挑调过来，给你的及笄礼中的鲛织纱便是之一，祖母特意留了两年才凑够十匹呢。”
叶清宛抚了抚胸口，当时是听别人说那鲛织纱难得，却没想到如此难得。不由得对自己拿了这么好的东西而诚惶诚恐起来。
“要不……要不我让人将那鲛织纱送回五匹吧，不六匹，三匹给含静表姐，三匹给未来表嫂。”
温晁看了叶清宛一眼，只见她俏生生的小脸半伸过来，似期盼的望着他，眸子一眨一眨的，带动着弯弯的睫毛如蝉翼般拂过心尖。
“那你便只要送回三匹就好了……”
“嗯？”
温晁忽的从那愣神中回过神来，忙转移话题喊她吃菜。叶清宛什么脾气叶荣青可是给他掰扯了清楚，生平最恨别人逼迫，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倘若他现在露了心思惹的她不快，恐怕前路就更是艰险了。
包间内虽有火炉，却也不抵寒风。满桌菜肴的热气越冒越少，眼见着就要凉了。
叶清宛不疑有他，本着民以食为天的原则，忙唤了秋灵坐下吃饭。还对温晁道她这里就是这个规矩，倘若他接受不了，就自己点席面去吧。
侯府乐善好施，家风素来以仁善闻名。温晁自幼受此教导，见叶清宛如此，也就把身后的小厮唤来同吃了。
待到他饭后去付账时，一听说有三桌席面，顿时瞪大了眼睛，以为叶清宛胃口如此之大，在自己到达之前已吃了两桌。
叶清宛似猜到他心中所想，嗔道“想什么呢！我是看这家席面不错，点来给外祖尝尝鲜的。”
至于真实情况，便只有秋灵知道了。
外面雪已停了，铺了约莫盖脚背的厚厚一层。许是才刚停不久，那街上的行人并不多。
温晁道自己还有几家铺子要跑，是否要派人将叶清宛送回府里。
叶清宛却只想在外溜达，便说要同温晁一起，去开开眼界。
温晁便领着人，一脚迈进了雪地里。
地面上铺着一层平坦的积雪，尚未被人踩过，完整一片，如大自然的完美作品，是即让人不忍破坏，又让人忍不住想去破坏的矛盾结合体。
叶清宛走着走着，感受着脚底传来的触感，听着雪花相互挤压而发出的“咯吱吱”的声音，竟是唤醒了前世幼时的记忆。
那是一篇小学一二年纪的课文，忍不住叭叭说了出来“下雪啦下雪啦，雪地里迎来了一群小画家，小鸡画竹叶，小狗画梅花，小鸭画枫叶，小马画月牙。不用颜料不用笔，几步就成一幅画。青蛙为什么没参加？它在洞里睡着啦。”
温晁扭过头，见她正一步一步踩的起劲，嘴里还念叨着古怪是句子，可那天真模样仿若孩童，便没出声打扰。
走着走着，便到了一家铺子前。这家铺子店面不算大，位置也不算好，可里面确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在这雪后冷清的大街上是极为突兀。
“这也是侯府的铺子？”
温晁摇摇头道“不，这是大皇子的铺子，专卖女子脂粉的。每年府上都要来采买一批，作为给府上众女子的新年贺礼。”
说着便跨进了铺子。
那铺子里有人见着了，忙迎了上来，“温公子安好，大皇子正在内堂，可要一聚？”
这倒是超出温晁意料，温弘阔向来不与各皇子亲近，温晁也自是如此。可现在即已碰到，若真的不见似乎又有些说不过去。
“自然自然，劳烦带路。”
叶清宛自然也是跟着前往后堂，拐进间屋子。
许是鞋底沾的积雪进屋融化成水，叶清宛在进屋时一个脚滑，顿时身子就往地上扑去。
“小心！”
预想中的痛感并未袭来，一两秒的反应时间后，叶清宛才瞅见那个扶着自己臂膀的手。
慌忙就着这股力道直起身子，那手也是撤了回去，不过是匆匆一瞥，就见那手背上有道浅浅的伤痕。一股异样的感觉袭来，伤痕并不特殊，可出现再一看就保养极好的手背上就显得突兀了。
待她抬起头来，抢先看到的不是手的主人，而是主人旁边的小厮。
好巧不巧，正是那日卖身葬父冤大头的小厮！
那小厮一脸不可置信加愤怒，显然也是认出了她，“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