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月思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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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你说这个啊,不疼的。”贺无奇一提起那道伤痕,她终于将戏弄人的心思收了回来,伸手轻轻抚了抚那道伤口,女孩子毕竟还是在意这些的,容易留疤嘛。

    她纤长的睫毛微微垂下,似有所思“这次又是莫名其妙的就出现了,之前也没有伤到过。算啦,又不是第一次这样,你懂的。”

    贺无奇见她直接使出了万能解释法,“你懂的”只得眉头轻皱陷入了往日的回忆之中。

    其实他们两人很早就认识,自幼儿园的时候,就在一个班。后来小学,初中,高中,居然还是奇迹一样都在一个班。也不知道贺无奇那么烂的成绩,为什么总能跟名列前茅的她分在一个班,像是上天有意让他们相伴,不肯拆散一般。

    从那时候起,她就会不定期无规律的突然有伤口出现。位置不定,深浅不定。有时明明是比较大的伤口,偏偏是缓缓出现,皮肤由一个小创口,自己渐渐裂开的感觉很是诡异。

    有时甚至还处在出现的阶段,突然又愈合了,或者直接就是在快愈合的阶段才出现,贺无奇就亲身见到过一次。

    那会儿他们还在上小学,早晨妈妈给了贺无奇一块奶糖。他轻轻撕开糖纸,含在口中。

    那块糖的香甜那么浓郁,后来虽然糖果的种类越来越多味道也愈发的千奇百怪,但记忆中的香甜似乎再也没吃到过。

    看他眯着眼睛笑的开心,妈妈不知从哪又取出一块,白色的包装似乎正象征着乳白的牛奶,包裹着一种名为甜蜜的东西。

    她把糖装在小贺无奇的兜里,告诉他一天只能吃两块,不然牙齿会长虫子。

    送他去学校的路上,他忍不住一次次的掏出那块糖。虽然隔着包装,但唇齿间似乎还残留着它的香味,那种致命的诱惑,正不停的勾起心中的“糖瘾”。他将那颗糖攥了一路,终于还是松开手没有吃。

    下课的时候,贺无奇找到她,那个自己新交的朋友。献宝一般捧出那块糖,可惜圆滚滚的奶糖早被他手心的温度融化,如今看起来像只奇形怪状的鼻涕虫。

    他惊讶的望着那块糖,心中沮丧极了。眼前如此可爱的女孩,怎么可以吃,又怎么会吃这种“丑八怪”。

    贺无奇低下头,把手藏在身后,默默无语。没想到她不知什么时候悄悄转到他身后,一只柔软的小手轻轻从他的指缝中取走了那块糖。

    她的声音那么温柔可爱“不是给我的嘛,干嘛要藏起来啊。”

    剥糖纸的声音轻轻响起,她眯起眼睛朝着他笑“好甜,真好吃!”

    贺无奇觉得她真的很与众不同,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让人心动的笑容,那么轻易的抹去他心中的沮丧和无措。

    他正傻笑着,忽然她的笑容一滞,眉头微微皱起,低头捂住了左臂,白色的衣服上渐渐渗出了鲜红的血迹。

    很快,老师来了,同学们也围成一团。她的左臂上不知为何突然出现了一道细细的伤口,虽然并不严重,但也看得出绝不是树枝之类造成的划伤,是利器才能划出的创口。

    而事情如果涉及故意伤害,那就需要报警处理了。

    贺无奇当然是第一怀疑对象,很多同学都看到他去找她,然后才有了那道伤口。

    老师愈发不耐烦的反复盘问,同学窃窃私语说他是坏人,四面八方传来的怀疑目光,让他欲哭无泪。

    若不是她立刻站出来,一口咬定那伤口与贺无奇无关,加上确实没有找到“凶器”,他大概很早就要背上处分,在人生的起始便留下一处污点

    ……

    后来她又出现过几次这种伤口,也去医院做过几次检查,却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医生只是说身体一切正常。等到次数多了,家长也就不再当回事,权当做小孩子顽皮受的伤,草草处理了事。

    她最初还会争论几句,可随着数次“正名”无果,也只能抱着顺其自然的心态了。

    “反正也弄不清楚来由,说不定是什么特异功能呢。”她就这么半自嘲半安慰的跟无奇说。

    贺无奇心中清楚的很,她虽然学习很厉害,但生活琐事上却总会犯些小迷糊,对于这种小伤口总是不太在意。他眼中流露出的关切,正不停的放大字号、加粗、加深,变换颜色。

    他心中不停念叨着“虽然伤口不深,还是应该擦个药,不然起码也要包扎一下吧,要是不小心沾到脏东西会感染的啊。”

    这段话在脑海中翻来覆去的转了好多遍,几次想开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这句话到底该如何开头,硬是怎么也想不好。

    “思幻,你怎么还在教室里啊。走啦,陪我去shog~”忽然一个甜美的女声从教室门口传来,清脆的声音中有股子御姐风范。

    哦,对了。思幻,这正是眼前这个靓丽女孩的名字,她还有一个既好听又少见的姓氏,月。也不知道在贺无奇心中,她的姓名每天要闪过多少次。

    二人闻声转过头,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漂亮女生站在窗边,正朝她挥动着手臂。

    “恩马上,我这就来。”月思幻挥手回应了窗外的女生一声。

    转头看见贺无奇还是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表情浮夸的叹了口气说“我怕是等不到你说话了,老师大概也忘了你在罚站,刚下课就去隔壁班了,你坐下休息会吧,我先出去喽。”

    贺无奇看着思幻蹦蹦跳跳跑出教室的身影,心中一阵失落,他迈步往座位走了几步,才发现大腿已经站的有些麻木。

    他皱着眉头,慢悠悠的挪回到座位,“咣当”一声坐在椅子上。他往椅背靠了靠,不满的嘀咕道“王老师肯定又是跑去给隔壁班的美女老师献殷勤去了,真不负责。”

    贺无奇叹了口气,他心里清楚,与其说他是在对老师不满,不如说是在对自己不满。刚才自己那副嗫嚅的模样,想起就有种说不出的别扭,只是还不肯直面自己的没用罢了。

    他纠结了半天,最终也只是暗下决心“下次一定要给力,至少,至少要说得出话……”

    隆熙十六年  五月十五日  未初(13点)  天气晴

    镜头轻轻一转,连带着画风也跟着换了模样。视角从高空俯视而下,只见偌大的一座城池,南面遍布着大大小小的民居,北面则大多是些恢弘的楼阁。

    细长的道路,将方方正正的建筑切割开来,规则的像是张田字格,带有古代建筑独特的神韵。城池四面城墙围绕,巨大的城门刷满朱漆,数排铜制的圆头门钉遍布其上,更显得不凡。

    街道上的路面是青石铺就,不少马车穿行其间。路边的人们身着古装,慢慢悠悠的走过一个个小摊,人头攒动往来不绝。仅从这表面看来,倒也看不出是何朝何代。

    就在临街不远处,一座宏大的建筑矗立在侧。绿琉璃瓦的顶,朱漆的正门,硕大的牌匾上用金漆书有nt青王府aquot三个气势恢宏的大字。

    一个小厮刚好提着东西从外面归来,他敲了敲一旁的小门,像是随时有人候在门前一般,立即有人打开门,仔细查验了腰牌才放他进去。

    随着这小厮一路往里走,当真要感慨一句,王府不愧是皇亲国戚的府邸。毫不逊色于王府正门的门扉,便足有五扇。各处小路都用细细打磨过的石板铺就,需知那时可没有机器,若想每块石板上都能清晰的看到石头的天然纹理,可谓是耗尽了工匠的汗水,以及足量的金银。路旁护以石栏,各种精细的物什分列各处,透着一股雅致的味道。

    那小厮将采买的东西交上之后,又被打发去了一处殿堂,伏低身子细细清理起一只巨大的铜鼎。其实青王府内与之不相上下的巨鼎还有六只,分列于七座正殿内。然这七座殿堂分别用作不同用途,每间殿内皆是屏风宝座华丽非凡,桌椅用料都是上乘楠木。殿堂两侧翼楼,神殿,后楼又是不计其数。

    真所谓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就在我想着要不要再抄点阿房宫赋,借古人的文学素养,用以拯救我用词贫乏的时候……

    不知为何,王府内院忽然传来几声皮鞭抽打的闷响,细细听来还有低低的啜泣声。

    于是便不再理会那小厮,镜头顺着哭声来处而去,很快就来到王府内院女眷的所在。只见里面颇为热闹,许多人聚成一团,里面像是围住了什么。

    镜头左看看不到,右望望不着,终于是烦了。再次转为俯瞰之势。这才发现,原来那人群之中,有一华服男子正手执皮鞭,用力抽打一妙龄女子,那低低哭泣声,便是由此而来。

    “周管家,我已经说过,是我自己不慎跌倒伤了腿,此事并非青丝之过。”一道女声远远传来,悦耳之处如同泉水叮咚,若不是语气中带着些许气恼,怕是会让人沉浸其中,忽略了她的本意。

    遁声望去,只见一个不过碧玉年华的美丽少女正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走来。虽然她行动有些不便,透出的气势却仍是英姿飒爽器宇不凡。

    “大小姐,您在王府里受了伤,我等已是犯下大错。哪怕是惹您跌倒的草,擦伤您的石头,都该惩戒。这青丝当时就在您身边,却未能护住您,要不是您当时替她说话,就不是责罚这么简单了。”

    那身穿华服的胖子恭恭敬敬的一边弯腰行礼,一边出言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