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小站在那里,浑身冰凉,心脏狂跳,几乎要跳出胸腔。巨大的恐惧和冤屈攫住了她。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她知道,这一次,张婶抓住了足以致命的“把柄”。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周小小的目光猛地扫过那本翻开的诗集某一页,又快速掠过那个银锁片。一个机智的念头,像闪电一样劈开了她混乱的脑海!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甚至脸上努力挤出一丝混合着惊讶和恍然大悟的表情。

“主任!”她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嘶哑,但却异常清晰,“这本书……这个锁片……我……我差点忘了它们的存在!”

她不等主任和张婶反应,快步走到箱子旁,指着那本书说:“主任,请您翻到最后一页,看看背面是不是写着字?”

主任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依言翻到最后一页。果然,泛黄的纸张背面,用毛笔写着一行稍大的字:“民国三十八年春 弃之箱底 盼再见天日时 已是新人之新天地”

周小小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这一次,不是完全伪装,而是劫后余生的后怕和一种抓住机会的激动

“主任!”她哽咽着,声音充满了“感情”,“这是我母亲留下的!她、她是在解放前夕,意识到家庭的错误和新时代即将来临,自己把这些她过去喜欢的东西包起来,藏在箱底!她写下这句话,是希望、是盼望有一天,到了新社会,这些东西不再是旧时代的玩物,而是能成为……成为教育人的反面教材!她希望得到改造的我们,能带着它们,告诉人们旧文化、旧习俗是如何被抛弃和批判的!她希望它们能‘再见天日’,是为了让它们彻底死亡,而不是复活啊!”

她指着那银锁片:“这个,也不是什么财宝!这上面刻的是‘长命百岁’,是旧社会迷信的东西!我母亲留下它,同样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批判它!主任,我母亲她……她是在用这种方式,表达她的悔恨和对新社会的期盼啊!我、我竟然差点忘了母亲的这番苦心!我真是……”

周小小说得情真意切,声泪俱下。她巧妙地将“收藏”解释为“封存以待批判”,将“留恋”扭曲为“决绝的告别和改造的愿望”。她利用了那个时代特有的逻辑和语言,将自己母亲的行为,塑造成了一种具有“超前觉悟”的自我批判行为。

主任愣住了,反复看着那行字“盼再见天日时,已是新人之新天地”。这行字的时间(解放前夕)、内容和语气,确实与周小小的解释惊人地吻合!它表达的是一种决绝的告别,而非留恋。

王委员适时地开口了,语气带着感慨:“主任,你看这……如果是这样,那周小小的母亲,倒真是……真是用心良苦啊。这东西,留着确实……确实可以作为反面教材,教育意义很大啊。”

张婶傻眼了,她万万没想到还有这一出!她急赤白脸地喊道:“她胡说!这是她编的!她母亲怎么可能……”

“张婶同志!”主任猛地打断她,语气严厉起来,“这白纸黑字写着呢!‘民国三十八年’(即1949年),‘新人之新天地’,这难道是周小小现在能编出来的吗?这很符合当时一些进步人士的思想转变过程!”

主任的态度彻底转变了。周小小的急智解释,加上那行极具欺骗性和时代特色的“证词”,完美地将一场灾难扭转为了一次“深刻的教育发现”。甚至,周小小那“忘了吗?”的反应,也更符合一个积极改造、努力抛弃过去的青年形象——谁还会整天惦记着要批判的“糟粕”呢?

主任小心地将书和锁片重新包好,语气缓和了许多:“周小小同志,这件事你虽然是无心的,但也提醒了你,对于这些旧物,要有更清醒的认识。这样吧,这东西,组织暂时替你保管,将来如果有合适的教育活动,或许真能像你母亲希望的那样,发挥一点反面教材的作用。你看怎么